1981年的空中对峙:台湾飞行员驾机归陆,下属阻拦,他直言“不愿就跳”踏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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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8月8日上午,台湾桃园机场。
晨光穿过薄雾,洒在停机坪上。
一架银白色的F-5F型战斗机静静地停在那里,机身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这是台湾空军刚从美国引进的先进机型,单价高达六七百万美元,被视为空军的中坚力量。
一位29岁的飞行考核官走向这架飞机,步伐沉稳,神情平静。
他身后跟着今天要接受考核的中尉飞行员许秋麟。
许秋麟看起来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接受这位教官的飞行考核,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上午8时20分,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两人分别坐进前后座舱,检查仪表,系好安全带。
塔台传来起飞许可的指令,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加速,然后腾空而起。
这看起来是一次普通的飞行考核,可没有人知道,这架飞机将要飞向一个完全不同的目的地。
那位坐在前座的教官,心里装着一个准备了三个多月的计划。
而坐在后座的许秋麟,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飞机爬升到5000米的高度,教官让许秋麟做了几个基本的飞行动作。
一切都很正常,跟平时的训练没什么两样。
可就在飞机飞到海峡中线附近时,那位教官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暗舱罩拉上,我要做个特技飞行,你注意观察仪表。
许秋麟没有多想,按照指示拉上了暗舱罩。
这种暗舱罩会把前面的挡风玻璃完全遮住,飞行员只能依靠仪表判断飞机的状态。
对于飞行员来说,这是必须掌握的技能。
暗舱罩一拉上,许秋麟的视野就被完全挡住了。
他盯着仪表盘,等待着教官的下一步动作。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飞机突然从5000米的高度急速下降,一直降到距离海面只有20米左右。
许秋麟从仪表上看到高度表的指针在飞速下滑,心里咯噔一下,这下降得也太猛了。
飞机贴着海面飞行,速度开到最大。
许秋麟感觉到了异常,这个航向一直在往一个方向飞,没有转弯,没有爬升,也没有做任何特技动作。
他等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打开了暗舱罩。
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远处是陌生的海岸线,一座大桥横跨江面。
那不是台湾,那是大陆的海岸!
"教官!我们到大陆了!快返航!
"许秋麟的声音带着惊恐,几乎是喊出来的。
前座的教官平静地回答:"我就是要去大陆,你跟我一起去吧。
许秋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父母妻儿都在台湾,他不能去大陆。
可飞机的控制权完全在教官手里,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飞机即将进入福州机场空域时,那位教官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飞机突然调转方向,向着马祖方向飞去。
【一】停机坪上的最后准备
时间倒回到1981年8月8日清晨6点。
天还没完全亮,桃园机场的停机坪上已经有人开始忙碌了。
地勤人员检查着各架飞机的状况,飞行员们陆续来到机场,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训练任务。
那位29岁的飞行考核官比往常到得更早。
他站在那架F-5F型战斗机旁边,仔细地检查着飞机的每一个细节。
这架飞机的编号是5361,是台湾空军最新引进的机型,性能优越,航程足够,正是他精心挑选的目标。
他绕着飞机走了一圈,检查起落架,检查机翼,检查发动机舱。
一切都很正常,飞机的状态很好。
他打开驾驶舱,坐进前座,熟悉着每一个仪表的位置,每一个操纵杆的手感。
这些动作他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可今天显得格外认真。
地勤人员看到他这么早就来了,还以为他只是习惯性地提前准备。
没有人注意到,这位教官的眼神里有着一种特殊的神情——那是即将远行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早上7点,其他飞行员陆续到达。
大家跟往常一样打着招呼,聊着天气,讨论着今天的训练计划。
那位教官也跟大家有说有笑,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早晨了。
7点半,飞行任务安排下来了。
那位教官今天的任务是考核中尉飞行员许秋麟的仪表飞行技术。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任务,每个飞行考核官都要定期对飞行员进行考核。
可对于那位教官来说,这个任务是他精心等待的机会。
许秋麟是个22岁的年轻飞行员,刚从空军官校毕业不久。
他性格老实,对教官很尊敬。
这是他第一次接受这位教官的考核,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他早早地换好了飞行服,戴上飞行帽,等待着教官的指示。
8点整,两人开始做飞行前的准备。
教官给许秋麟讲解了今天考核的内容:仪表飞行,这是考验飞行员在看不见外界情况下,仅凭仪表判断飞行状态的能力。
许秋麟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表示明白。
"今天我会带你做一些特技动作,你注意观察仪表的变化。"教官说,语气平和,跟往常的训练没什么区别。
"是,教官!"许秋麟立正回答,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情。
8点15分,两人登上了那架F-5F型战斗机。
许秋麟坐进后座,系好安全带,戴上头盔,开始检查后座的各种仪表。
前座的教官也在做着同样的检查,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
塔台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5361号,可以启动。
"5361号收到。"教官回答,声音沉稳。
发动机启动了,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速度越来越快。
许秋麟感受着飞机的震动,心跳也随之加速。
这是他第一次坐这种最新型的战斗机,心里有点兴奋。
8时20分,飞机离开了地面,直刺云霄。
桃园机场在脚下越来越小,整个台湾岛尽收眼底。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机翼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那位教官看着窗外,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再见了。
【二】海峡中线上空的异常
飞机爬升到5000米的高度后,开始做常规的飞行动作。
教官操纵着飞机做了几个转弯、爬升、俯冲的动作,许秋麟在后座认真观察着仪表的变化,记录着每一个数据。
这些都是标准的训练科目,跟他在学校里学的一模一样。
"做得不错。"教官通过机内通话器说,"接下来我们增加点难度。
"是!"许秋麟回答,心里更加专注了。
飞机继续向前飞行,逐渐接近海峡中线。
这是台湾空军飞行训练的常规区域,飞行员们经常在这一带进行各种科目的训练。
许秋麟从窗外看到了熟悉的海面,心里没有任何怀疑。
可就在这时,教官说了那句话:"把暗舱罩拉上,我要做个特技飞行,你注意观察仪表。
许秋麟按照指示拉上了暗舱罩。
瞬间,他的视野被完全遮挡,只能看到眼前的仪表盘。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突然失明了一样,让人有种不安全感。
可这是必须掌握的技能,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准备好了,教官。"许秋麟说。"很好,注意观察高度表和速度表。"教官说完,突然推下了操纵杆。
飞机猛地向下俯冲。
许秋麟看到高度表的指针飞速下滑:4000米、3000米、2000米、1000米...一直降到100米、50米,最后停在了20米左右。
这个高度实在太低了!
许秋麟心里一惊,可他相信教官的技术,一定是在做某种特殊的训练。
飞机在这个高度保持水平飞行,速度开到了最大。
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整个机身都在震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飞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飞行。
许秋麟盯着仪表,心里越来越疑惑。
按理说,特技飞行应该有各种动作变化,可现在飞机只是一直往前飞,既不转弯,也不爬升,更没有做任何花式动作。
"教官,我们现在在做什么科目?"许秋麟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有回答。
许秋麟等了一会儿,又问:"教官,能听到吗?
还是没有回答。
许秋麟的心开始往下沉。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飞机还在继续飞行,仪表显示一切正常,可这种一言不发的状态让他越来越不安。
又过了几分钟,许秋麟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了。
他伸手去拉暗舱罩,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暗舱罩缓缓打开,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等他适应了光线,看清楚窗外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懵了。
眼前不是台湾的海岸线,而是完全陌生的地貌。
远处有一座铁桥横跨江面,桥下是滚滚江水。
那座桥他在照片上见过,那是乌龙江大桥!
那是福州的标志性建筑!
"教官!"许秋麟的声音都变了调,"我们到大陆了!
快左转!
90度!
返航!
前座的教官没有转头,只是平静地说:"我不回去了。
许秋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又喊了一遍:"教官!
我们在大陆上空!
这里很危险!
快返航!
沉默了几秒钟,教官说:"我就是要到这里来的。
你怎么办?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在许秋麟脑子里炸开。
他一下子明白了,教官这是要投诚!
而自己,被带到了这里!
【三】后座的恐惧与挣扎
许秋麟的手心开始冒汗,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膛。
他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
作为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飞行员,他想的只是如何提高飞行技术,如何通过各种考核,如何在空军里有一个好的前程。
可现在,他被带到了大陆上空,坐在一架即将投诚的飞机上。
"教官,我...我要回台湾。
"许秋麟的声音在发颤,"我的父母都在台湾,我的妻子也在台湾,我不能去大陆。
前座的教官沉默了。
飞机继续向前飞行,福州机场已经隐约可见了。
许秋麟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陆地,心里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他该怎么办?
是该拼命阻止教官吗?
可自己坐在后座,根本控制不了飞机。
是该跳伞逃走吗?
可现在的高度这么低,跳伞十分危险。
而且,就算安全跳伞,下面是大陆,他还是回不去。
许秋麟的脑子一片混乱。
他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妻子,想起了在台湾的一切。
如果他去了大陆,他们会怎么样?
会不会受到牵连?
会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他自己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教官,求求你,让我回去吧。"许秋麟几乎是哀求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的不能去,我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我妻子还在等我回家。
求求你了。
前座的教官握着操纵杆的手紧了紧。
飞机已经快到福州机场了,可以看到跑道了。
他可以直接降落,把许秋麟也带下去。
可听着后座传来的哀求声,他心里开始犹豫了。
这个年轻人是无辜的。
他只是来接受考核的,并不知道会发生这些。
如果强行把他带到大陆,那就是绑架,是强迫。
这不是他想做的事。
可如果送他回去,就意味着要飞回台湾上空。
现在飞机离开桃园机场已经超过40分钟了,台湾空军肯定已经发现异常。
说不定战斗机已经起飞搜索了。
飞回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而且,油表已经指向红色区域了,燃油不多了。
教官看了看油表,又看了看前方的福州机场。
他只需要再飞几分钟,就能安全降落了。
可许秋麟的哀求声还在耳边回响,那种绝望和恐惧清晰可感。
几秒钟的沉默后,教官做出了决定。
"坐稳了。"他说完,驾驶着飞机突然调转方向。
飞机转了一个大弯,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许秋麟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教官这是要送他回去!
"教官..."许秋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别说话,注意安全。"教官打断了他,全神贯注地操纵着飞机。
飞机沿着原路返回,速度开到最大。
教官不断地看着油表,计算着剩余的燃油能不能支撑到目的地。
时间紧迫,每一秒都很关键。
许秋麟坐在后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教官明明已经快到了,却为了送自己回去,冒着巨大的风险返航。
这份情义让他感动,可同时又让他感到内疚。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教官现在已经安全降落了。
飞机在海面上疾驰,发动机发出刺耳的轰鸣。
油表的指针一点点向下移动,警告灯不停地闪烁。
教官紧盯着前方,手心也开始冒汗。
他在赌,赌燃油能够支撑到东引岛,赌台湾空军的战斗机还没有追上来。
远处,东引岛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
教官松了一口气,总算赶到了。
可油表显示,燃油已经快见底了。
如果再晚几分钟,恐怕连这里都飞不到。
"准备跳伞。"教官说,"从这里下去,会有人接应你。
许秋麟手忙脚乱地检查着降落伞。
他没有跳过伞,心里很害怕。
可现在没有选择了,他必须跳。
"教官,你...保重。"许秋麟说,声音有些哽咽。
教官没有回答,只是说:"快点,我的油不多了。
许秋麟深吸一口气,拉开舱盖。
冷风呼啸而入,吹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他最后看了一眼前座的教官,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降落伞在空中打开,许秋麟缓缓下降。
他在空中看着那架F-5F型战斗机在上空盘旋了一圈,确认他安全后,然后调转机头,向着大陆方向飞去。
飞机的轮廓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天际。
许秋麟落在东引岛的地面上,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他得救了,可那位教官,还在继续他的旅程。
【四】最后的航程
飞机再次转向大陆时,油表的指针几乎指到了底部。
那位教官知道,这是一场与燃油的赛跑。
如果油料在半路耗尽,等待他的只有跳伞坠海。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全速前进,把发动机开到极限。
飞机紧贴着海面飞行,掀起一道道白色的浪花。
教官的眼睛紧盯着前方,手紧握着操纵杆。
他把发动机功率调到最经济的模式,尽量节省每一滴燃油。
每一秒钟,他都在心里计算着剩余的航程和油量。
福州的海岸线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教官松了一口气,距离越来越近了。
可油表上的红灯还在闪烁,警告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他不敢想如果油料在最后关头耗尽会怎么样,只是机械地操纵着飞机,一点点接近目标。
他切换到事先了解到的频率,开始呼叫:"我是来自台湾的飞行员,请求降落。
无线电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一个沉着的声音:"收到,请保持航向,报告你的位置。
"我在福州东南方向,距离约15公里,高度20米,燃油即将耗尽。
"教官快速报告着情况。"明白,请按照指示飞行。
做出识别动作:左右摇摆机翼,降低速度,放下起落架。
教官按照指示,操纵飞机左右摇摆。
机翼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这是向地面表明身份的信号。
然后他降低了速度,放下起落架。
起落架伸出的声音在安静的驾驶舱里显得格外清晰。
福州机场的跑道已经清晰可见了。
教官深吸一口气,开始调整飞机的姿态,准备降落。
这时候,发动机突然抖了一下,转速开始下降。
燃油耗尽了!
教官的心一紧,可他没有慌乱。
他立即切换到滑翔模式,利用飞机的惯性继续向前飞。
距离跑道还有大约3公里,如果一切顺利,应该能滑翔到跑道上。
飞机在空中无声地滑行,发动机已经完全停止了。
驾驶舱里只有风声和仪表发出的轻微声响。
教官全神贯注地操纵着飞机,调整着每一个细微的角度,确保飞机能够准确地降落在跑道上。
2公里、1公里、500米...跑道越来越近了。
教官看到了地面上停着的几辆军车,看到了一群人站在远处等候。
他们在等他,在等这架飞机。
飞机掠过跑道的入口,轮胎接触地面。
一阵轻微的震动后,飞机平稳地落在了跑道上。
没有了发动机的动力,飞机靠着惯性继续滑行,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上午9时28分,这架编号5361的F-5F型战斗机,在福州机场完成了它的特殊旅程。
从台湾桃园机场起飞,经过东引岛上空,最后降落在这里,整个过程历时1小时8分钟。
【五】那个叫黄植诚的飞行员
推开舱盖的那一刻,阳光洒在脸上。
那位29岁的飞行考核官爬出驾驶舱,双腿有些发软。
这一路飞得太惊险了,从送许秋麟回东引岛,到燃油耗尽前降落,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
可现在,他终于踏上了这片土地。
他叫黄植诚,1952年1月出生在台湾,祖籍广西横县。
他的父亲曾在空军担任地勤人员,二哥是空军少校飞行员,姐夫是空军中校。
他从小就生活在军营里,听着飞机起降的声音长大,立志也要成为一名飞行员。
1973年,21岁的黄植诚以优秀生的身份从台湾空军军官学校专修班毕业,进入第五联队服役。
他展现出了惊人的飞行天赋,驾驶过5种不同型号的飞机,飞行时间累计超过2100小时。
26岁那年,他就被提升为少校,这个速度在台湾空军里相当罕见。
到1981年时,黄植诚已经是第五联队督察室的飞行考核官了。
这是一个重要的职位,只有技术最好、经验最丰富的飞行员才能担任。
他负责考核其他飞行员的飞行技术,在部队里很受尊敬。
可就是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飞行员,心里却一直藏着一个念头。
黄植诚4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了。
临终前,父亲拉着他的手,说起广西老家的事。
老人家说,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再回到故乡看看。
那些话深深印在了黄植诚的心里。
母亲也经常在夜里看着老照片,念叨着故乡的山水,念叨着留在大陆的亲人。
她说起广西横县的田野,说起乌龙江的水,说起家乡的习俗。
那些描述在黄植诚心里勾勒出一幅模糊的画面,让他对那片从未去过的土地产生了向往。
黄植诚所在的第五联队,在演习中经常模拟攻击福州机场。
他手里有福州机场的详细资料,包括跑道位置、周边地形、标志性建筑等等。
每次研究这些资料时,他都会想,如果真的飞到那里,会是什么样子?
母亲年纪越来越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
她越来越频繁地提起故乡,说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回去看看。
可在当时的情况下,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黄植诚看着母亲日渐苍老的面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1981年5月的一天,发生了一件事,让黄植诚下定了决心。
那天早上,桃园机场上空突然飘来了几个气球。
飞行员们都知道,那是大陆飘过来的宣传气球。
气球爆炸后,传单像雪片一样落下来。
其他飞行员都四散逃开,因为在台湾,看这些传单是违法的。
可黄植诚却站在原地没动。
一张传单飘到他脚边,他弯腰捡起来,上面写着关于故土的内容。
那一刻,他心里某个开关被打开了。
有人喊他:"黄植诚,还不快跑!
他回答:"跑什么?
几张传单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要是真有危险呢?
从那天起,黄植诚就开始为这件事做准备了。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冲动的决定,必须要精心计划,考虑到每一个细节。
【六】三个月的精密筹划
从1981年5月到8月,黄植诚用了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准备这次行动。
第一个问题是选择什么飞机。
黄植诚接触过多种机型,可并不是每一种都适合。
他需要一架航程足够、性能优越、操纵性好的飞机。
经过反复权衡,他把目标定在了F-5F型战斗机上。
F-5F是台湾空军刚从美国引进的双座战斗教练机,性能先进,航程约1600公里,完全能够满足从台湾飞到福州的需求。
更重要的是,这种飞机是双座的,作为飞行考核官,他有机会驾驶这种飞机进行训练和考核。
第二个问题是选择航线。
从台湾到福州有多条航线可以选择,可每一条都有风险。
黄植诚反复研究地图,计算距离和油耗,最终确定了一条最短的航线:从桃园起飞,沿海峡中线飞行,然后超低空飞向福州。
这条航线的关键是要超低空飞行。
在20米左右的高度,飞机能够脱离雷达的有效监测范围,让台湾空军无法及时追踪。
可超低空飞行的危险性很大,稍有不慎就可能撞上海面。
这需要极高的飞行技术和极强的心理素质。
第三个问题是如何表明身份。
黄植诚了解到,飞机在接近大陆时,需要做出特定的动作来表明投诚意图:左右摇摆机翼,降低速度,放下起落架。
这是一套约定俗成的信号,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来意,避免被误击落。
他还要熟悉福州机场的具体位置。
幸运的是,作为第五联队的飞行员,他手里有详细的福州机场资料。
他把跑道的位置、朝向、长度都背得滚瓜烂熟,把周边的地标建筑记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只要看到乌龙江大桥,就能找到机场。
除了这些技术细节,黄植诚还要考虑时机的选择。
他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驾驶F-5F型战斗机升空,需要合适的天气条件,还要避开部队的重要活动期。
这些条件不是随时都能满足的,他必须耐心等待。
这三个月里,黄植诚表面上还是那个认真负责的飞行考核官。
他照常训练,照常考核,照常参加各种活动,跟任何人都没有两样。
晚上回到宿舍,他会拿出地图,一遍遍地模拟整个飞行过程,考虑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和应对方案。
他考虑过如果在半路遇到台湾空军的战斗机拦截该怎么办。
F-5F虽然性能不错,可比起专门的战斗机还是有差距。
他的优势是超低空飞行,战斗机不敢轻易下降到这个高度。
只要他能保持在20米左右的高度飞行,就有很大概率甩开追击。
他也考虑过如果燃油不够该怎么办。
这是最大的风险,因为航程的计算不能有任何误差。
他反复计算F-5F的油耗,计算不同飞行高度和速度下的续航能力,把每一个变量都考虑进去。
最后他得出结论,只要按照计划飞行,燃油应该刚好够用。
他还考虑过如果大陆方面不接纳他该怎么办。
虽然他了解到大陆欢迎台湾飞行员驾机飞来,可万一情况有变呢?
他准备了备用方案,如果真的不行,他可以飞到第三国。
不过他心里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
时间一天天过去,黄植诚在等待着机会。
他知道,这个机会迟早会来的,他只需要保持耐心,保持警觉。
终于,1981年8月8日,这个机会来了。
这天,他被安排考核中尉飞行员许秋麟的仪表飞行技术,使用的飞机正是F-5F型战斗机。
天气状况良好,能见度高,风力适中,是飞行的好日子。
黄植诚知道,就是今天了。
【七】福州机场的欢迎
推开舱盖,爬出驾驶舱,黄植诚的双腿在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他终于到了,终于踏上了父亲念叨了一辈子的故土。
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就像是漂泊了很久的船终于找到了港湾。
机场的工作人员跑上前来,有人问:"你还好吗?
一路辛苦了。
黄植诚点点头,说:"我早就盼望回到这里,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
他被请到机场的接待室,有人给他倒了杯水,问他需不需要休息。
黄植诚摆摆手,说自己没事,就是有点累。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很快,相关领导赶到了机场。
他们对黄植诚表示欢迎,询问了他的飞行过程和身体状况。
黄植诚详细讲述了整个经过,包括如何躲避雷达监测,如何超低空飞行,以及如何把许秋麟送回东引岛。
听到他把许秋麟送回去的事,在场的人都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一位领导说:"你做得很好。
尊重他人的选择,这是应该的。
黄植诚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担心这个举动会引起误解,现在看来,他的做法得到了认可。
接下来的几天,黄植诚接受了详细的谈话。
他讲述了自己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讲述了父亲临终前的遗愿,讲述了母亲对故乡的思念,也讲述了自己在台湾空军的经历。
他的话真诚而坦率,没有任何隐瞒。
8月12日,福州军区召开了欢迎大会。
黄植诚站在台上,接受了热烈的掌声。
他看着台下那么多陌生的面孔,心里百感交集。
这些人欢迎他,接纳他,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按照福建前线司令部公布的奖励标准,驾驶F-5系列战机飞来的飞行员可以获得黄金七千两的奖励。
折算成人民币,就是65万元。
这在1981年是一笔巨额财富,足够一个人过上富裕的生活。
当工作人员把这笔钱交给黄植诚时,他愣住了。
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奖励。
他说:"这...这太多了。
我不是为了钱才来的。
工作人员笑着说:"这是你应得的。
你不仅带回了宝贵的飞机,更重要的是,你的行为体现了对故土的向往。
这笔钱,你拿着,安心生活。
黄植诚接过了这笔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确实不是为了钱才做这个决定的,可这笔钱能让他的生活有保障,也能让他更好地照顾母亲。
8月19日,黄植诚被任命为空军某航校副校长,这是副师级的职务。
从一个台湾空军的少校飞行考核官,到大陆空军的副师级干部,这个转变对黄植诚来说很大。
可他欣然接受了,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继续从事自己热爱的飞行事业。
那架编号5361的F-5F型战斗机被仔细研究过。
这是台湾空军当时最先进的机型之一,对大陆的航空研究有着重要意义。
技术人员拆解了飞机的各个部分,研究它的发动机、航电系统、武器系统,获得了大量宝贵的数据。
据说,大陆空军后来用歼-7战斗机与F-5F进行过多次模拟对抗。
通过这些对抗,飞行员们了解了F-5F的性能特点,掌握了应对这种飞机的战术。
这些经验对于提高空军的作战能力很有帮助。
黄植诚在航校的工作很快就上手了。
他的飞行经验丰富,技术过硬,很受学员们的欢迎。
他会耐心地讲解每一个飞行动作的要领,会手把手地教学员如何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在他的培养下,一批批优秀的飞行员从航校毕业,走上了保卫蓝天的岗位。
【八】两个人的不同命运
许秋麟在东引岛上空跳伞后,很快就被台湾军方救起。
他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上级报告发生的一切。
他详细描述了黄植诚如何关闭暗舱罩,如何飞向大陆,以及如何把自己送回来的经过。
他的叙述有些混乱,语气里带着惊恐和后怕。
台湾军方立即对许秋麟进行了详细的调查。
调查持续了好几天,询问了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许秋麟如实回答了所有问题,他没有隐瞒任何事,因为他确实是被动的,没有任何主观上的问题。
经过审查,台湾方面认定许秋麟是被动卷入这次事件的。
他没有事先知情,没有参与策划,也在发现后第一时间表示要返回。
最重要的是,黄植诚确实把他送回来了,这证明许秋麟的态度是明确的。
可即便如此,这段经历还是在许秋麟的人生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后来的军旅生涯受到了影响,升迁比同期的战友慢了很多。
每当有重要任务时,上级总会考虑他的这段经历,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许秋麟心里很苦。
他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是那天的受害者。
可他无法改变别人的看法,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他很少提起那天的事,每次被问到,他的态度都很复杂。
一方面,他承认黄植诚确实把他送回来了,没有强迫他一起去大陆。
这一点让他对黄植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
如果黄植诚当时直接降落,他现在的命运可能完全不同。
另一方面,他又对那天的经历耿耿于怀。
他觉得,如果不是黄植诚突然改变航向,他根本不会陷入那种困境。
他的人生本来可以很顺利,可因为那次飞行,一切都变了。
有记者在多年后采访许秋麟,问他如何看待黄植诚。
许秋麟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
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也尊重他的选择。
可我希望,他当初能用别的方式,不要把我卷进去。
而黄植诚的人生则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轨道。
1986年,他担任空军司令部军校部副部长。
同年,他加入了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
1988年,他被授予上校军衔。
他的工作能力和飞行经验得到了充分认可,职务不断提升。
他后来担任过南京军区空军后勤副部长、北京军区空军后勤部副部长、北京军区空军副参谋长等重要职务。
1995年,他晋升为空军少将军衔。
从一个台湾空军的少校,到大陆空军的少将,这个跨度对很多人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
除了军职,黄植诚还担任了一些社会职务。
他是全国台胞联谊会第一、二届理事,还担任过全国政协第5届、6届、9届、10届、11届委员。
这些职务让他有机会为两岸交流做一些工作,提出一些建议和提案。
黄植诚实现了父亲的遗愿。
他去了广西横县,看了父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那里的山水跟母亲描述的一模一样,那里的人们说着熟悉的乡音。
他在村口站了很久,想象着父亲小时候在这里奔跑玩耍的样子。
他也把母亲接到了大陆。
老人家终于回到了魂牵梦绕的故乡,看到了离别多年的亲人。
母亲在村里走了很久,抚摸着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说:"这辈子,我终于回来了。
2013年3月,黄植诚以空军少将军衔退休。
退休后,他成立了"两岸平诚航太投资有限公司",担任董事长。
公司的主要业务是"两岸飞行学校"和"两岸飞行休闲娱乐中心",希望能为两岸的航空交流做一些贡献。
黄植诚在接受采访时说过:"对于一名飞行员来讲,能在故土的上空翱翔是一种向往。
1981年8月8日,我实现了这个向往。
他从不后悔那个决定。
他说,那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是他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为了实现母亲的心愿而做出的选择。
这个选择改变了他的人生,也让他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1981年8月8日上午8时20分,黄植诚驾驶F-5F型战斗机从台湾桃园机场起飞。
上午9时28分,他在福州机场降落。
这1小时8分钟的飞行,跨越的不仅是海峡的距离,更是内心的距离。
他是第90个从台湾飞到大陆的空军人员,他驾驶的是第42架飞机。
这些数字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人生,是一段段难以忘怀的故事。
黄植诚和许秋麟,两个人因为那次飞行而永远联系在一起。
一个飞向了大陆,开始了新的人生;一个回到了台湾,继续着原来的生活。
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可那段空中的经历,已经深深刻在了各自的生命里。
多年以后,每当8月8日到来,黄植诚都会想起那一天。
他会想起桃园机场的清晨,想起超低空飞行时掀起的浪花,想起许秋麟跳伞时的背影,想起福州机场降落时的那种释然。
那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是他做出重大抉择的一天。
而许秋麟也会想起那一天。
他会想起打开暗舱罩时看到的陌生海岸线,想起在空中的恐惧和无助,想起黄植诚决定送他回去时的那份温情,想起从东引岛上空跳下去时的心情。
那是他人生中最惊险的一天,也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天。
两个人,两种命运,一段共同的记忆。
1981年8月8日,在那架F-5F型战斗机上,他们共同经历了一段传奇的旅程。

